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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小枫

【古剑奇谭三/云炤/洛炤】重游(八)

新的开始。

如果巫炤成为了普通的小孩儿,那会怎么样呢?


八、

一百年又一百年,走尽凡间千山万水,看尽红尘冉冉,昔日风景早已换上了新衣,往日故人半许过了奈何桥,喝了孟婆汤。岁月如流光,一去便不复返。

时间久了,北洛有时候会忘记了巫炤的模样,只记得他有一双灰白的眼儿,笑起来的时候好看极了。后来北洛又觉得,巫炤其实没真正地跟他笑过。

巫炤曾经送予他的贝壳链子里藏有一道法术,是巫炤生前加上去的。除非待这法术耗尽灵力,或主动摧毁此物件,否则北洛有通天之能,都无法感应到巫炤灵魂经轮回后的去处。北洛起初并无察觉,后来在云无月的帮助下,他才知晓此事。

他那时候对云无月说,巫炤还是恨他的。他舍不得摧毁这唯一的信物,也寻不到巫炤的去处。巫炤算得很精明,他根本无计可施。

上到魔境,下到凡间,他踏遍了天涯海角,却没找到过巫炤的踪迹。他曾去轮回境问过、寻过,却只收到了已入人道的消息。

北洛在人间成为了一个漂泊不定的游子,唯有一根弦牵引着他,走走又停停。

法术耗尽之时不知要到何年何月,北洛最初感到懊恼又愤懑,后来便也无所谓了,他已经被时间打磨了性子。只想到,直到再也走不动了,他才会认输。

云无月常宽慰他说,缘分是一种巧合,在你不经意间她就会出现。北洛听一两耳,后来就觉得不以为然了。

 

那日北洛在山头打瞌睡,江南一带入了春,湿气便变得重,他时不时就觉得困乏。这儿山间时而会有野兽出没,故而平时人烟稀少。有时候他还会变为缩小的原身,懒懒地趴在草地上,闻着花香,听着鸟语。

他抚摸着膝盖上的贝壳,长年累月下,这条链子上的装饰已经快被磨平了棱角。忽然,他远远地听见草丛拨弄的声音,来人似乎走得极为艰难,一脚一脚踩不进泥土似的。

出于好奇,北洛慢慢地侧过脸,打量从暗处走出来的人。粗略一看,约莫是个八九岁的男童。就连猎户也鲜少上山,而这个小孩儿居然能跑到山中深处,也着实胆大。

小孩儿从比自己还高的草堆里冒出头,见山里还有其他人,不由得也吃了一惊。他踌躇地站在阴暗里,一双眼睛炯炯地盯着北洛的身后。

北洛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瞧,原来他身后不远处有一株草药。他走过去采了下来,见那孩儿依旧眼巴巴地杵在原地,不由觉得好笑。

“你是要这个吗?”他摆了摆手上的草药,问道。

男童点了点头,小声地问:“能给我吗?”

“就是给你的。”

男孩儿顿时眉开眼笑,从草堆里跑了出来,一张脏兮兮的笑脸暴露在和煦的阳光下。他接过北洛手上的草药,深深地鞠了个躬。

“谢谢您!”

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,北洛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。力道有点大,他一张脸都皱了起来,可他没有挣扎,只是困惑地睁着眼。他不排斥这位好看的公子。

北洛意识到自己动作过于鲁莽,尴尬地道了声抱歉。他用袖子轻轻地擦拭男童脸上的污渍,白白嫩嫩的皮肤,衬得一双如红霞般的眼眸天真浪漫。

“我叫北洛。”他蹲了下来与男童平齐,轻声问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男孩儿定定地望了北洛,半晌回答:“我叫巫炤。”

须臾,他奇怪地碰了碰北洛贴在自己脸上的手背,担忧地说:“哥哥,你的手在抖。”

北洛摇摇头,温柔地握住男孩儿的手。他用了很久才勉强挤出一抹平常的笑容,即便,他看起来比哭的更难看。

可是小孩儿不懂这些,只是单纯地觉得,这位好看的哥哥帮了自己,是一个好人。

“你的腿是伤着了吗?”北洛在第一眼的时候就发现男孩儿走路踉踉跄跄的。

“嗯。”巫炤抿抿唇,倔强地说,“能走。”

“回去的路上或会碰上野兽,我背你下山罢。”说罢,他就背对着巫炤蹲了下来。见小孩儿傲气地丝毫不动,他一颗心揪了起来,既是心疼又是怜惜。

“天色越来越暗,正是野兽觅食的时候,你一个小人儿,还伤着了腿,怎么赶得在太阳下山前回到家?”北洛难得耐着性子,循循善诱,“我是真心想帮你。”

等了良久,一双小胳膊轻轻地搭上他的肩膀,背上挨着个柔软的躯体。

“谢谢。”

刹那间,北洛觉得过往的几百年都抵不过这一声道谢。

 

 

北洛随着巫炤的指引,一路寻到他的住所。

“阿娘!”男孩儿跌跌撞撞地跑进屋,北洛站在屋外打量四周。

房宅有些简陋,门外挂着起绒的薄被,一盆来不及洗的衣裳堆在边上,地面晒着些草药。他眉头紧蹙,盘算接下来的日子。

没多会儿,巫炤走了出来,察觉到北洛的目光,脸上的忧愁转瞬即逝,抬起手臂擦了擦眼角。北洛看在眼里,却也不说什么。

“我跟阿娘说了今天的事,阿娘说要当面谢谢您。”他双手绞着衣角,小声地说。

北洛自然地抬起手,顿了半晌,落在炤儿的头上。

“不用担心。”

巫炤领着北洛进了屋子,屋内摆设极其简陋,看似久未修缮,墙壁透着股潮湿。男孩儿斟了杯茶,杯里的茶色清清淡淡,两片叶子飘荡在水面。须臾,他进了隔间,搀着一位妇人出来。

妇人身形消瘦,粗布麻衣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,细长的眉下深深嵌着一双浑浊的眼睛,底下是一团乌青。北洛只看了一眼,知晓她疾病入了根,怕不剩多少岁月。

“阿娘,我给你熬药去。”巫炤说了声,便提着那篓草药出去了。末的,他似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。

待看着那孩儿走远了,妇人才笑着开口:“贵人之恩难以为报,我家境贫寒,实拿不出像样的东西,若贵人不嫌弃,一会儿留下来吃顿便饭可好?”

北洛本就不求回报,但现在顺水推舟也不为过。

“举手之劳罢了。实不相瞒,我其实也有一事相求。”他彬彬有礼地道,拖出早已想好的借口,“我本名门世家,近年来出门游历,意欲收有缘之徒。今日与令郎一见,感觉颇为有缘,不知您意欲如何?”

妇人惊诧地眨了眨眼,良久都未回应。

“可我家儿天资愚钝,只怕恩人来日后悔。”她犹豫地说。

“此言差矣,令郎小小年纪便独自采药,便不说他如何识得万千药草,便是那勇敢的气性也是令人钦佩的。”

妇人抬起手捂住了嘴,泪水渐渐盈满她的眼。她已油尽灯枯,唯一担心的便是独子的将来,现今天大的好事砸上她的头,顿时悲喜参半,抽抽噎噎地不停道谢。

北洛见妇人此时泪水横布的脸,不由得生出几分庆幸与柔软。幸好,这一生有这样的人真心疼着巫炤。

待宽慰了一番妇人,并下了信誓旦旦的承诺,北洛出了厅堂,转到了灶房。远远便见孩童蜷成小小一团,蹲在灶前烧火,好不容易擦干净的小脸又布上了黑漆漆的污渍。

他站在不远处,听着小孩儿压抑的哭声,仰天呼了口气。

活了几百年,早就看淡生离死别,可如今他的心难受地揪着,恨不得替孩儿分担所有的痛苦。可他只能远远地看着,给予巫炤最珍贵的尊重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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